【原创】Say Hello

从空间里居然扒拉出了我15年写的小短篇
原来以前的我这么可爱的吗！【喂
BGM+灵感来源：Say Hell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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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遇见他，在某一个莫名冲动早起的空阔车站。

 

他遇见她，在他刚刚搬来这个街道的第一个早晨。

 

清晨的街道还没什么人。淡淡的雾气幽灵一样飘荡在城市上空，给这铁灰色的城市一点点湿润，凭空温柔了几分。

 

他和她分立在街道两端，等着将要让他们背道而驰的某一班公交。

 

从前似乎从没见过他，她想，要是他住在这她一定会记得。他有她最喜欢的软棕色头发，温柔的小卷像是咖啡里打好的奶泡。

 

第一次见到她，大概是这里一直住着的人。他想。她看上去有些呆，大概是还没睡醒？她的白围巾真大，好像要把她的脸淹没一样。

 

她拉了拉围巾，让粗毛线略有些刺痒的温暖感盖过整个纷乱的思绪。大概是第一次，她感谢自己有些长的刘海。因为它们，她可以在围巾和刘海的掩盖下，在睫毛下面小心地观望他，而不会像个变态的偷窥狂。

 

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锋利，轮廓分明的像是被囚禁在博物馆里的古老雕像。可是，他穿着厚厚的褐色大衣，脖子上绕着一圈柔软的格子围巾。清晨的光线还稀薄而温柔，这样看上去，他倒像是个随时会抬头对她微笑的干净的男孩。

 

你看，他还戴着耳机。

 

他会在听什么？

 

是晃荡着金色粗项链和女人香水味的黑人饶舌，还是温柔挑逗的蓝调爵士？

 

会不会和她一样，此刻耳边回荡着的，是Sting那瘙痒着耳道神经的沙哑声线？

 

她大概在看他。他想。

 

她把脸都埋进围巾里去了，可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视线却像是被清晨的雾气具象化了一样，带着不确定的小心轻触，好像是某种刚刚遇到新奇事物的小动物。

 

不过她看上去也挺像的。她一身大大的白色大衣，大概是怕冷，所以把手缩进了口袋里，整个人像个软绵绵的白色团子。带着小卷的长发温柔地从头上滚下，一半盘在肩头，一半夹在白色围巾里，她怎么不把它弄出来呢？

 

诶，仔细看，原来她还带着耳机。

 

她会听什么歌呢？

 

是电视上正红火的少女偶像甜腻的情歌，还是某一个男歌手低沉温柔的轻轻吟唱？

 

还是，刚好和他一样，跟着Sting沙哑干净的声音轻轻摇摆？

 

他可真高。她想，大概比她要高上一个半头。嗯，半个头，怎么感觉有点血腥。不过，这好像是最适合接吻的身高。

 

哎呀。怎么会想到接吻！

 

她抬了抬头，假装去看头顶在天空延长的飞机云，顺便给她有些过热的脸颊降降温。

 

她个子挺小的。他想，看上去软软的，好像很适合拥抱的样子。

 

等等，拥抱？为什么会想到这个？

 

他抬了抬头，想要围观刚刚飞走的飞机在天上留下的轨迹，顺便藏起他有些变红的脸颊。

 

天，为什么她也在看！

 

笑一笑好了。毕竟，已经看到了不是么？

 

说起来，原来她的眼睛还是很好看的。惊讶而愣住的时候，圆圆的，笑起来会变成弯弯的一条线。很可爱。

 

为什么刚好他也要抬头啊。她想。大概她惊讶地愣住的样子已经被他看到了吧，真是，太让人害羞了。

 

恩，对他笑一笑好了，都看到了，要自然一点。

 

不过，他也笑了。他笑起来真的很像刚刚从运动场上跑下来的男孩，连牙齿里都蒸腾着太阳的热气。但是，在雾气里，他更像是一杯打着层层奶泡的温热的拿铁。

 

她最爱的味道。

 

你说，他会不会有着温暖而干燥的手掌，指尖里有薄薄的茧，刮过手心有轻轻的痒。

 

她看上去有些害羞。

 

是因为刚刚的对视吗？

 

她盯着下水道井盖已经半分钟了，微微红的脸颊埋在白色围巾里，像是白色慕斯蛋糕上缀着的小巧樱桃。

 

他最爱的味道。

 

你说，她会不会有柔软而小巧的手掌，握在手里像是握着小小的仓鼠，温热而柔滑，带着生命特有的柔软。

 

或许，他想认识我。她想。

 

他说不定会来说声嗨，然后，他们可以一起去喝杯早起的咖啡。他的大衣一定很温暖，带着他家洗衣液清甜的味道。他会握住她的手，刚好可以温暖而妥帖地包裹住她的。然后，也许他们会有一个然后。

 

或许，她想认识我。他想。

 

她说不定会来说声嗨，然后，他们可以去他昨天尝过的那家店喝杯咖啡。她说不定会点一杯拿铁，然后在咖啡的香味和雾气里跟他聊聊她在听的歌。她的声音一定很干净，说起话来一定喳喳的很可爱。他会握住她的手，小心地，像握住一个小生命。然后，也许他们会有一个续章。

 

他们等待着。

 

如果我走过去说嗨，这会不会太唐突了？会被认为是个轻浮的女孩吧。她想。

 

如果我就这么走过去说嗨，会吓到她吧？会被认为是个奇怪的男人么？他想。

 

如果他再给我一个笑容，她想。请再给我一点勇气吧。

 

如果她再给我一个笑容，他想。一个笑容足够他跨越这些疯狂的可能。

 

他们想着。

 

他们等待着。

 

早晨的街道还有淡淡地雾气，铁灰色的马路像是静止太久落满灰尘的河，而她和他像是走错在不同时空里的人，等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某一个摆渡者摇着小舟将他们带回彼此的时间。

 

然后，迟到的巴士终于慢慢驶过来。她上了车，有些迟疑，有些遗憾。

 

他还是没看我。大概，这就是早起的疯狂幻觉吧。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车站，那里已经不再有那个身影。真是疯狂，我还什么都不了解他。或许他是电锯杀人狂呢？可我居然，还如此遗憾。

 

结束了，清晨的寂寞幻想，她想。我还是一个人。

 

他看着巴士进站，为了躲避下车的人们，他侧身站到了一边。或许，等这辆车过去，他就走过去找她。真是疯狂，不过是一次见面，我还什么都不了解她。可是，我该试一试。

 

可是，她上了车。空荡荡的车站，那里不再有一个她。

 

结束了，疯狂的一见钟情，他想。我还是一个人。

 

他和她。

 

街道两边静立的车站。

 

一句没说出口的Hello。

   

***

 

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会跨进这家酒吧。

 

她该去便利店买上一点速食意大利面，继续窝在毛毯里看Sharon和Peter为上次的误会争吵，地铁上冷战，在花园里的槲寄生下接吻。

 

可是，现在，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，看着烛光里一对对相互偎依的情侣，喝着有些失了温的热拿铁，听着咖啡馆新来的男主唱抱着吉他慢慢哼唱。

 

If I find him，ifI just follow.

Would he hold me and never let me go?

Would he let me borrow his wool winter coat?

I don’t know.

 

说起来。主唱的声音倒是很好听。

 

吉他的旋律慢慢升起，简单干净的音符像是蜿蜒的藤蔓，一圈一圈绕出温柔的纹路。而男声轻轻附和旋律，带一点点潮湿的暖意，和一点点温柔的惆怅。

 

If I see her standing there alone.

At the train station, three steps from her home. 

I have half a mind to say what I am thinking anyway.

I don’t know.

 

她惊醒一般抬起头，绕过层层人影去看台上那寂寞歌唱的身影。而一直低着头弹吉他的男孩不知为什么，也轻轻地抬起头。他们就这样再次不期而遇，隔着一对对相依偎的情侣，隔着木质的小小舞台，隔着男孩面前的立式话筒和怀里那把简单的木吉他。

 

他和她。

 

就像隔着早上那条铁灰色的马路。

 

就像隔着她白色的围巾和他褐色的大衣。

 

就像，她在上一秒刚刚想到他的吻，就像他上一秒刚刚想到她的拥抱。

 

而他依然微笑着，看着她。

 

而她也微笑着，看着他。看着他继续轻轻吟唱着。

 

There is an airplane in the sky with a banner rightbehind.

 

Loneliness is just a crime.

 

Look each other in the eye, and say hello.

 

***

 

“Hey,there , how are you doing?”

 

“Hi, myname is Mary.”

 

END